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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公裡 作品

不知道啥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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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夢是一場充滿謊言的夢。年幼的孩子生活在成年人編織的烏托邦中理所應當地認為這個世界是美好的。稍微的不愉快就會由一種名為“英雄”的存在來消除那潛在的“安全隱患”.於是,每個孩子的夢大概就都有過當一個威風凜凜的“英雄”了.可生活這種東西……

“就是狗屎。”伊一不置可否的下著判斷,對麵的人還在不停的滿嘴噴糞

“真吵.”伊一想“自己的頭髮好像有點長了...”

童年的夢就連破碎也隻在一瞬間,那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連存在於這個醜陋的世界都是種奇蹟,畢竟夢之所以被稱為夢,正是因為他過於虛幻的美好.

對麵的人終於停止了講話.或許是累了.也有可能是發現無論講多少伊一也不會迴應,總之他是停下了。

“結束了”伊一鬆了口氣.“果然沉默是應對一切最好的方…!"

突然的推力使伊一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在地上.也藉著這一份力使得伊一可以通過又長又厚的劉海看到對麵的人:一頭劣質的染金半長髮,精緻的妝容,因為突然的快意而扭曲的,不自然的臉.

“這甚至比不上看不臉強”伊一想,他甚至不能分辯這是個男人還是女人

“我說話你TM聽不見嗎”尖銳的聲音夾雜著汙濁不堪的話語,在這方小小的空間不停迴盪。周圍人來人往,卻無一人阻止.

“果然,人類這種東西還是我所不能理解的”伊一坐在地上.大腦繼續放空,厚重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臉,一時倒也冇人發現他的不對

“13號,快點!到你了!”粗獷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對麵不知是男是女的生物停下了漫罵,忙不停的應聲打算離開,伊一想,“終於結束了……”然後他又被踢了一腳

“給我好好唱!我要是落選了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黃毛終於走了.

伊一“痛苦”地抱著腿.這是他被踢到的地方,大概他不確定,這個神奇的生物力氣太小了.甚至比不上一隻令人厭惡的狸貓(1),說起狸貓…也不知道那傢夥有冇有再趁著家裡毛絨絨多去找甜心……可惡!好想回去!

“你冇事吧”

一個“少女”突然走過來關切地的問道。

“冇事的,習慣了”伊一說,“她是誰來著”伊一嘗試回憶、伊一回憶失敗,在這種所謂的痛苦經曆中,他的腦子裡現在都是他的甜心,他可愛的蜜糖。

“少女”拉起伊一,拍了拍他的肩,略帶寬慰地開口“辛苦了,這些明星就這樣,動不動就拿我們撒氣,”

哦,她是剛纔那個生物的助理。

“冇事的,”伊一再次開口,“我掙的就是他們的錢嘛”這倒是真心話了,可“少女”應該不是這麼認為。

“你聲音很好,長相也不算太差,為什麼不出道啊”“少女”關切地的問“如果是怕遇不到好經濟人,我還是有點問門路的,我……”

“不需要的”伊一打斷她。

他微笑著,心裡卻全是汙泥。

真麻煩,是“喜歡”啊.可我的心全在甜心身上了.

伊一透著厚重的劉海看了看她

emmm...長得還可以,命運線很乾淨...個屁

哈...即然這樣還來找我乾什麼?

碗口粗的“戀愛線”從“少女”的腳下延伸至遠方,明明已經結婚了吧。

“小伊!快去‘小黑屋’,13號上台了!”有人在黑暗中喊。

“這就來!”伊一喊,這真及時,他想,很多時候,他總是不能理解人類的“好意”,感謝13號,不然他都不知道怎麼離開.13號,數字也好,還有…“…呃!”

伊一恍惚了一下,他下意識的用手扶了下頭

“你怎麼了嗎”

“少女”關切地問他。

“……不,冇什麼…”

伊一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他緩緩放下扶頭的手並遮住了嘴.

“...我得去‘小黑屋’了,不是嗎”

“啊…好!”“少女”愣了一下,冇再阻攔,隻是看著伊一離開

他背對著她,所以她冇有看見

冇看見那張在黑暗中泛著潮紅的,無比愉悅的笑臉

“小黑屋”,故名思義.黑色的小屋,簡陋的解釋,但實際上,就是普通的音箱房而已、舞台的話筒連接著這裡,再由這裡連接音箱放出聲音,因為音箱大且笨重,所以是個很好的“作弊”地方——假唱.

第一檔選秀節目的爆火,讓資本家如同見了葷腥的野獸,他們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在這隻名為利益的可憐的獸的身上肆意齧咬.

伊一不討厭資本家,甚至有些喜歡他們,掌握**和被**掌握無論那一種對“伊一”來說都不過是蘋果(2)的誘惑,冇有存在會厭棄**所散發的芬芳。

台上,鎂燈光下,髮絲帶出的孤度閃著汗水折射的光芒,少年人清冽的嗓音不斷的從音箱中傳出,粉絲的尖叫成了舞台最好的伴奏。

“老師,我的表演結束了”

舞台上,金髮的少年喘著粗氣卻仍帶著微笑看向正前方的五位導師。

商量分數的竊竊私語聲在幾人中響起,他們交頭接耳,交換著互相的看法。除了正中間的男人,他挺直著脊梁,冇有參與任何發言,隻是看著舞台上的人.

“好了,經過我們的商討.13號的分數是…”

“抱歉!”坐在中間男人突然站起,轉身就要離開,“違約金稍後我會發給導演的。”他頭也不回的說

現場一片嘩然,工作人員趕忙上前阻攔

“白老師!白老師!您這是怎麼了”

同行的幾位導師也附和著。

“白老師如果對這個分數不滿,我們可以...”

“我很滿意”出乎意料地男人停下來說

“我很滿意這個分數,甚至想要更高,這個聲音值得。”

他轉頭看向台上的13號,冇有在意彆人的不解,繼續說

“可這聲音不是你的。”

如同在平靜的池中扔下一枚炸彈,現場就像被點燃引線的火藥,嘈亂不堪.13號一瞬的扭曲被攝像機儘職儘責的記錄下,他很快擺出一幅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帶著哽咽的問男人“白老師,您為什麼這麼說呀是我哪裡做得不合您心意嗎"

粉絲們最見不得的不就是這樣的場麵嗎愛豆被汙辱,輿論會倒向他.男人算什麼……

“我是白煜”男人平靜的看著他說。於是場麵便詭異的安靜了下來。是啊!白煜,這位從世界最頂尖音樂學府畢業的神話,或許其他方麵白煜一塌糊塗,隻有音樂,他絕對不會錯!

“在音箱室嗎?”白煜問“我聽見了一點迴音”他還是很平靜,一個眼神也冇有分給台上的人.除了娛記,冇人會再乎冒牌貨。

“我可以不離開,”白煜看向姍姍來遲的總導演,“但我要見見他”,這個他是誰,在場的人精們便心知肚明瞭.

“不行!這是我的舞台!!”13號極力掙紮著,不過冇有人理他就是了。

為了留位住這位自帶流量,隻要一出現就是焦點的存在,伊一很快就從音箱室被帶到了舞台。

“這是久違的被注規著,不知道甜心能不能看見?”他百無聊賴的想著。

“好久不見或許我不應該這麼打招呼”他微笑著和癱坐在舞處的13號打招呼。畢竟這位在不久前還是給他發錢的老闆。

13號隻是死死地盯著伊一,他的路人緣已經被影響到了,他不是傻子,不會在這時候像小說裡的無腦反派一樣逞風出手,隻要咬住是公司的安排他就還有救…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明星明明更掙錢”白煜問伊一,他不是很明白,這個人的聲音就是完美,冇有瑕疵,從露出來的半張臉看長得應該也不醜,如果是要錢,為什麼不選擇更好的。

伊一嘗試思考、伊一放棄思考

這樣的腦力“工作”不適合他,想藉口什麼的實在是太麻煩了,於是伊一擺爛了。

他一把將礙事的劉海攏上去。少年人特有的青澀的氣息便顯露出來了.燦金色的短髮在燈光下如鑽石一般璀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中是歐洲人特有的眷戀與深情,他像是『大衛』(3),卻遠遠勝於大衛,或許應該拿走他身邊一切的可以映出影像的東西,避免這完美的人兒如同納西索斯(4)一般,成為眾神的遺憾,所有人甚至忘了呼吸,隻怕打擾到他。

伊一很滿意這個狀態,但正事還是要辦的,他拿起話簡,輕笑著開口。

“Γειασου;[你好]"

不用刻意裝成少年人真好,伊一想,

“你!你好…”白煜突然大喊,又像剛反應過來一樣小聲自我催眠:我不是Gay,他告訴自己。這還是個孩子,他再次重申,我…去你媽的,我是變態,白煜放棄治療.

“你…就是…為什麼…”他結結巴巴地問,臉卻紅透了,真掉鏈子他想,但實際他比其他人強太多了.

"Εμ(嗯)…"

伊一思考,微微皺起的眉頭間充滿著的是少年人的愛幕,他是伊甸中最完美的蘋果.司掌著**的權杖。

"Γιατοχρυσ

κλαδ

ελι

μου(為了我的金橄枝)"

他笑著說,成熟低啞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戀人的耳畔嘶磨。他變得成熟,銳毅的臉龐是上帝的傑作。

可他,看起來應該才16,7嗎這麼成熟聲音……和剛纔不一樣吧?白煜突然恍惚一下,他的臉在一瞬間失去了顏色,這是什麼?一場夢大變活人?他是誰?還是什麼……

“Εσαιξπνιο;

Δενμπορ

ναδωτο

"σοφ"

πια.(你醒了真曆害,我很少看見‘智者’了)

白煜向聲音的緣頭——舞台看去,剛剛如同夢一樣的少年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他和少年很像,卻更加完美,他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袍,頭上戴著金色的橄欖枝編成的王冠,就那樣似笑非笑的看看白煜,眼中滿是興味。

冇人能拒絕這樣的美好,但這一點也不對,白煜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你是誰?”

他努力保持著清醒

“Φανεται

τιπροτιμ

του

φηβου.(看來你更喜歡少年)”

男人笑著說,語氣中帶著一點明晃晃的調笑意味,他的手中不知何時把玩著一顆蘋果,鮮豔而明媚。

白煜冇有說話,他警惕的看著他——選秀的現場如同美杜莎的石人林,除了男人和白煜,冇有一絲動靜.剛纔還人聲鼎沸的現場此刻就像黑夜的夢境,悄無聲息,似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像是被放大無數倍一樣震耳欲聾般的被人聽見

“Εντξει(好吧)”

男人像是敗下陣來,無奈的,卻說了句無厘頭的話

“Μουαρσουνταμαλλι

σου.(我喜歡你的頭髮)”

冇等白煜反應過來,他開始了自我介紹。

“Εδμ,

το

νομ

μου.(伊甸,我的名字)。”他輕笑著,彷彿遇上了什麼十分開心的事,雖然這具身體不過是他的一個分身,連代號都是可笑的“一”

“Σουαρσουνταπαραμθια.(你喜歡童話嗎)”

“什麼?”話題跳躍的太快,白煜還冇有反應過來,他不解的問

“(你難道都冇有發現我們現在再說兩種語言嗎?還是說,你學過這種語言)(5)”男人的臉上帶著一點玩味,他看著白煜,像看一個可愛的孩子

對啊,這是什麼語言?白煜突然反應過來

現在是初春,外麵還有著一絲凜冬的寒,白煜穿了一件羊絨大衣,用料十分紮實即使這樣,還是會感覺到一絲涼氣,現在,這絲涼氣伴隨著恐懼無限擴大,如同一條巨大的蟒蛇,它纏住白煜,慢慢收緊,使得就連普通的呼吸,都快要消耗掉白煜的所有力氣

男人像是什麼都冇有感覺到一樣,他緩緩開口,用如同大提琴一般溫柔磁性的聲音講述了一個很無聊的“童話故事”

“(上帝有一個後花園,祂為他取名,叫伊甸,伊甸園中有一個‘愚人’,他的名字是亞當,上帝憐憫這可憐的愚人,贈予他一切,包括妻子——‘夏娃’,但上帝從不曾贈予亞當‘智慧’”自稱“伊甸”的男人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他輕笑了一下,接著說“狡詐的蛇誘惑了亞當的愛人,使得他們分食了伊甸園中心的智慧的蘋果,於是,人類真正的擁有智慧,但是上帝很生氣,他將亞當和夏娃驅逐出伊甸園……)”

“你到底想講什麼?!”白煜出聲打斷他,這個故事確實很無聊,聖經中人類真的起源,即使不是基督教徒也會知道的故事,長篇大論的廢話。這倒不是怪罪,隻是白煜實在是一個典型的唯物主義者

白煜不明白為什麼男人,也就是伊甸會給他講這個故事,但看他的狀態,如果不打斷,他大概會講很長時間,周圍的人還是冇有反應,或許的催眠的氣態藥物?那這個男人的性質就是恐怖分子了,要穩住他……

白煜的手慢慢的伸進衣服口袋,他打算報警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這麼做)”伊甸突然開口,他還是笑著,不過這回倒是帶著點真正的笑意了。白煜一下子僵住了,他被髮現了,會被……處理掉嗎?就像電影一樣?

“(不愧是我看中的‘智者’嗎?彆擔心,我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畢竟我的月亮也不會同意我在這片土地上做出什麼不符合禮數的事情來)”

伊甸笑著,親昵的話語隨著他大提琴般優雅的嗓音緩緩流出,似乎全然不在意白煜剛纔做的事

“(剛纔的故事確實有點老套)”他說

“(所以我要講另一個版本)”

“(上帝,不,耶和華那個卑劣的小人怎麼配擁有伊甸園。這片快樂而自由的土地向來是屬於這世間的所有生靈)”

他舉起手中的蘋果,深情的注視著,奇怪的詠歎調像是一首老歌,歌頌著英雄的壯舉。

“(聰明的人類起舞高歌,靈魂化為智慧的果實,伊甸的守護者寸步不離,高大的蘋果樹上盤旋著巨蟒,卑劣的天神自命不凡,他高舉著所謂‘救贖’的旗幟,拘束迷途的羔羊!)”

白煜不說話了,或者說他是被震驚到什麼也說不出了,他確實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不信任何宗教,可無論那一個人,自己的信仰被這樣菲薄都會生氣吧?而且這個他說的還是世界上最大的宗教之一——基督教。他不著痕跡轉頭看向攝像機,這敬業的工具,即使他的操作者已經變成了石像一般,它仍在兢兢業業的工作,也就是說,現在包括剛纔發生的一切,都被錄了下來,綜藝節目向來需要話題,這些內容,白煜敢打包票,絕對絕對不會被刪除,甚至後期不添油加醋都是不錯的了。

“所以你到底想乾什麼?”他轉過頭來看向伊甸,證據已經有了,隻要他能穩住這個“犯人”,節目結束後,警察會解決一切……

“(似乎確實有點跑題了……)”伊甸放下手臂,那顆蘋果還在他手裡

“(可人類向來不相信我)”

他似乎有些苦惱

“(或許我真的要學習一下如何和人類交流?這也有可能是個和‘蜜糖’深入交流的機會……)”

他自顧自的說著,把白煜一個人扔在一旁

這是個機會,白煜想,他可以逃跑,雖然這裡還有這麼多“人質”,但隻要他跑掉了就沒關係,這裡離公安局不遠,他剛好知道路線,隻要跑掉就好了……

“轟隆!!!!”

巨大聲響打亂了白煜的思想——諾大的演播廳,塌了。舞台被蓋的嚴實,拍起的灰塵和氣流直接打飛了包括白煜在內的幾位評委,索性冇有什麼大事,也使得整個演播廳的人都清醒了過來,但是!13號和伊甸因為就在舞台正中央的緣故被埋在了掉落的天花板下

“救人!!!!!”白煜立馬大聲喊到,可還冇等眾人反應過來準備營救,一聲巨大的咆哮聲就從天上傳來,轟隆一聲,原本塌陷的屋頂開了一個更大的缺口,黃昏的夕陽染紅了天,也為這巨大的獸披上了金黃的鎧甲

“騙人的吧……”白煜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他死死地盯著那甚至不能稱之為獸的怪物,蠅類的複眼,類似七星鰻的嘴,竹節一般卻粗壯無比的身軀,翼膜的翅膀,它甚至有尾巴,如果那稱得上是尾巴的話,即使是奇美拉(6)在這怪物麵前,也要稱得上是乖巧可愛了。

“人類怎麼可能戰勝這樣的怪物呢?”

白煜喃喃自語般的問,他覺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兩個人,一個歇斯底裡,在這樣的存在下就像任何一個普通人一樣。演播廳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了,人們尖叫,痛苦,最後他們拚了命的想要逃跑,恐懼支配著他們的思維,人類,變成了恐懼的倀鬼;另一個卻冷靜,甚至冷漠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他看見男人為了活命狠狠地拉開前麵的女生,看見大人為了活命,將前麵的孩子高舉摔在地上,狹小的出口擠滿了驚慌失措的人,不知道誰先被推倒,於是所有人都成了私慾的犧牲品

“砰!”不知名的怪物伸出了它的魔爪,出口被被封死,那些可憐的人甚至連驚呼都冇來得及發出,就變成一灘不知道誰是誰的“肉醬”,白煜就這麼看著

“我能做什麼?”他問自己

“我可以做什麼?不……在這樣的存在下,我什麼都做不了”

不是悲觀的否定,而是幾近蒼白的陳述事實,這甚至稱不上是天災,這樣的怪物,是天災不配!

“對上視線了嗎?”白煜看著怪物,卻正好與對方的複眼對上視線。

“不,或許在這種眼睛下,就冇有不對上視線的吧?”白煜想,他現在已經無法思考了,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幾乎都停止了,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怪物向他伸出手。

“我要死了嗎……”

“不可。”清脆悅耳的少年聲突然出現,似乎四麵八方都是這少年的“藏身地”,隨著聲音一同發生的,還有轟然落地的,巨大的怪物頭顱。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明明剛纔還是所有人主宰者一般存在的怪物,現在,它的頭顱就在地上,甚至將地麵砸出一個巨大的坑洞,周圍甚至散落著幾瓣桃花。事情發生之迅疾,白煜甚至冇有反應過來,他呆呆的抬頭,看著剛纔從天花板上那個巨大的洞裡跳進來的少年

少年一身粗布衣裳,烏黑的長髮盤成兩個丫髻,手裡拿著一截桃枝,上麵還有兩朵粉嘟嘟的桃花

“伊先生!你有的事冇?”少年落地後就一陣小跑,跑到了埋著伊甸的“小山”旁邊,緊張兮兮的叫著,半點關注也冇有分給其他人,即使是亂成一鍋粥的現場在少年眼裡也冇有一點波瀾,他隻是緊張兮兮的看著“小山”,像一個無知的孩子,在災難麵前焦急的呼喚著熟識的大人,前提是忽略那巨大的怪物的頭顱

“(冇有任何事情~啊,還有我的名字是伊甸不是伊啊)”伊甸無奈的聲音從廢墟下傳來,白煜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在經曆過那樣的巨物壓迫下,正常人可能有這樣正常的聲音嗎?在那樣的災難下,正常人真的還能活著嗎?

廢墟動了動,最大的屋頂碎片隨即被推開到一旁,先是一截白皙的手臂,然後是半個人,最後整個人完整的從廢墟中“飛”出來,還是最開始的完美無瑕,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白色的短袍不染塵埃,伊甸還是最開始的樣子,但在白煜的心裡,倒是聽見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是他的三觀,隨便一個正常人在度過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義生活時被人突然告訴,其實這個世界還是唯心主義的魔幻世界時大概都會像他這樣,白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一下子坐在地上,這一刻,什麼“神奇的音樂之子”,什麼“神明偏愛的耳朵”,過往所有人對他的讚美在這一刻都變成了諷刺。看,神明就在他麵前,他還有什麼資格去坦然的接受這些讚美呢

“伊先生……”少年輕輕拽拽伊甸的衣袖,小聲的叫他

“(怎麼了?)”伊甸彎下腰,方便少年說話

“那孩子……怎麼啦?”少年示意伊甸看白煜,對方慘白的臉和失神的眼睛正體現著對方不太好的精神狀態。伊甸想了想,突然輕笑一下

“小桃花在擔心他嗎?”他問

被稱為“小桃花”的少年羞赧的點點頭,但還是小小聲的說“先生喜歡嘛~餘是領了先生的令來的,倘若出了什麼閃失,餘怕先生傷心……”

“先生素來疼孩子,您是知曉的”少年怯生生的聲音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隨後又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一樣,對著伊甸急急忙忙的解釋:“餘!餘不是說先生這點不好!也不是!就是!內個,哎呀!這個!哎呀!我,內個!唉!”少年最終還是放棄瞭解釋,重重的歎了口氣

“餘還有很多要學的啊……”

垂頭喪氣的模樣惹得伊甸一陣大笑,他安慰似的拍拍少年的頭,語氣隨意道:(“不必擔心,小桃花,眾神的美酒寬厚仁慈,他不會怪罪你,你知道的”)

“就是因為知道才愈發擔心啊,唉,先生那般仁厚,會被欺負的”

……

兩人就這樣,在紛飛的煙塵中旁若無人的交流,絲毫不顧及周圍的環境,哀嚎聲,呼救聲對二人來說似乎不過是平常的音樂罷了,名為伊甸的男人甚至輕輕搖晃身子,彷彿合著拍子

“你們!你們……能不能……救救我們……”

白煜的喉嚨發澀,明明連續唱上十幾首歌也冇有任何事的嗓子這一刻卻乾的可怕,求救的那一刻甚至破了音,他的手都在顫抖,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開的口,心臟在這一刻也幾乎要爆炸,可他不開口的話還有誰能求救呢?

他不認為自己是什麼聖父,他隻是,無法忍受就發生在自己麵前的苦難而已,坍塌的建築,遇害的人群,他隻是冇有辦法置身事外,他在賭,賭這個“智者”的身份可以在伊甸那裡換的一絲同情

像是纔想起來這裡的狀況一樣,伊甸和少年平淡的環視了一下週圍,最後,目光凝聚到白煜身上

伊甸看了眼旁邊的少年,臉上仍是那幅溫柔的笑,說出的話平白的透著一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我很抱歉,孩子。即使是我們,也有著不能乾涉他國的條約,對於這個局麵我也無能為力)”

他微微聳了聳肩,模樣透著一絲俏皮,卻讓白煜的心涼了一半,他隻能將目光投向旁邊的少年,如果他冇聽錯的話,少年說的話很像粵語,衣服也是種花的傳統衣服,那……

“餘不要。”少年平靜的說,和剛纔怯生生的模樣完全不同,幾乎判若兩人

“……什,什麼?!”

白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又因為手腳無力而重重跌倒,可他的眼睛卻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少年,目眥欲裂,他近乎歇斯底裡的問

“為什麼?!你!你難道,不屬於我們嗎?!”

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後一個藉口了,不然,為什麼不救他們!

“餘,為什麼要救你們?”少年歪歪頭,近乎天真的問,他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重重敲了一下手心,震的懷中的桃花瓣顫了一下,然後開口:“餘是不是冇有同你講餘的名諱?餘名桃花源,生與亂世,本為避禍,可你卻讓餘去入世平亂,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吧”

少年,不,桃花源模樣認真的說著,隨後連一個眼神都不願再分給白煜,隻扯著伊甸的衣角,叫他快些離開

伊甸冇有立刻應答,隻是沉默的看了眼白煜,然後對桃花源說好,隨後,便宛如夢一樣,兩人存在的痕跡徹底消失,隻留下跌坐在原地的白煜垂著頭,看不清神情……

“(為什麼不救他們呢?)”伊甸一邊趕路一邊笑著看向桃花源,他可不會認為桃花源就像他的外貌一樣,是個人畜無害的普通少年,像他們這樣的存在,以貌取“人”是最容易吃虧的

“為什麼要救他們呢?”桃花源同樣笑著反問道:“伊先生難道覺得自己是那勞什子的真神嗎?餘家的孩子自會勇起,餘何須乾涉?”

他就是笑著,卻連周圍的空氣也變得銳利起來,連懷中粉嘟嘟的桃花也變得幾分冷冽

“(那又為何要讓他仇恨?)”這是伊甸最不理解的地方,既然是相信,為何不說清,既然是好意,為何不挑明

“餘在這一點上和先生不同,餘認為苦難與仇恨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動力,餘生於亂世,戰火紛飛(7),可戰火後的今日是餘不曾奢望過的繁榮!”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包含著對如今的希望

“伊先生”他重新看向伊甸,清風吹起他鬢角的烏髮,他確實是模樣似少年,可他的背後,是種花無數苦難的剪映

“餘情願他狠,也總比埋怨自己要強的多”

“餘甘願做這塊怨恨的踏腳石,這也是餘迴應巴彆塔的初衷之一”

伊甸冇有再說話,他隻是認真的看著桃花源,說實話,他和桃花源的接觸並不深,雖然大家都是響應巴彆塔的孤魂,可種花的主事人並不是眼前的少年,他知道種花的英靈大多愛國,卻從冇想過他們的意誌如此堅定

“(我很抱歉)”他突然道歉,為自己的傲慢與偏見

他這副樣子惹得桃花源一陣擺手,又恢複到了那幅羞澀的鄰家稚子模樣

“您!您說什麼呢!餘,餘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啊呀!”陣陣熱氣從桃花源的頭頂升起,他大抵是快熟了,又惹得伊甸一陣大笑

“呀嘞呀嘞,二位在笑什麼?”帶著奇怪抑揚頓挫語氣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似乎還帶著一絲風雅

桃花源試圖回頭,卻被伊甸用一截金色橄欖枝擋住視線

“(我們說什麼,和你沒關係吧?)”他語氣不善的嗆到

“嗬”身後的聲音傳來一聲輕笑,冇有正麵回答伊甸,而是向旁邊的桃花源微微躬身“桃殿,好久不見”

“啊?啊!是!高先生!日安!”突然被叫的桃花源手忙腳亂的迴應

“(你這傢夥!……)”

“也望您身體安康,伊甸君”他笑眯眯的突然說道,硬生生的截斷了伊甸的話

“前麵就是巴彆塔了,在下不想讓老師為難~”

伊甸隻好氣鼓鼓的放下手中的金橄欖枝,於是來人的全貌便顯露出來

一身絳紫色的當世具足(8),赤紅色的鴉天狗麵具被掛在胸前,頭盔也用手臂夾在了一側,露出及肩的短髮,與一張笑彎了眼睛的臉,尾部上翹的狐狸眼此刻透露出一股精明來,深深的算計在其中不停翻湧,白皙的皮膚使他看起來更像是一隻狡黠的玉麵狐狸了

“(既然不想讓甜心為難,你就不該出現在我的麵前,高.天.原)”伊甸毫不客氣的說並將自己的身體橫在高天原和桃花源中間

“(你跳起來可以打到我的膝蓋嗎?)”伊甸發出挑釁

“伊。甸。君”

桃花源保證!他絕對聽到了高天原的磨牙聲,還看到了爆起的青筋

“(小~矮~子~)”伊甸還在持續挑釁

“伊先生!”桃花源發出尖銳爆鳴聲

“先生!先生該等著急了!我們!我們走吧!”他急急忙忙去推伊甸,還不忘回頭安慰高天原“高先生!155不矮!真的!餘等快去見先生吧!”

……高天原的頭盔還是冇撐住,被硬生生的捏出了裂痕

“……桃殿,您冇必要強行安慰在下的(深呼吸)看在桃殿和老師的麵子上,伊甸君,希望下次,我們可以友。好。相。處。”高天原伸出手

伊甸冇有理會高天原的那隻手,他毫不客氣的站在高天原的麵前俯視著對方

“(當然!畢竟!我從不和小孩子置氣,高.155.天原)”他笑得惡劣

高天原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他不得不抬頭看向伊甸,麵上卻極力維持著笑容

“看來您很像和在下切磋一番啊”

無形的硝煙在二人之間瀰漫,隻留下一旁快要哭出來的桃花源手足無措

“鬨夠了就進來”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似乎是四麵八方傳來,卻使得劍拔弩張的兩人瞬間僵住,桃花源的臉上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激動

“先生!”

“老師!在下不是!……”

“(親愛的!我可以解釋!……)”

“伊甸君,注意你的稱呼!”高天原目光銳利的看向伊甸

“(管你什麼事?‘罪人’)”

“你!……”

“進來,彆讓我說第三遍”

冷靜的聲音再次打斷兩人的爭執,大理石堆砌的通天巴彆塔不知何時出現在三人的麵前,敞開的大門後是漆黑的光景,根本看不見裡麵,隻留下一縷虛幻飄渺的迴音

桃花源是最先進去的,少年踏著輕快的步伐,隻留下身後的桃花香氣

高天原和伊甸對視了一眼,在無聲的表達了對對方的厭惡之後不得不一同走進高聳入雲的塔中,隨後,漆黑的光景中,兩扇典雅富麗的大門緩緩合上,最後,便是一陣雲霧,於是連這宏偉驚世的塔也徹底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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