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家，曾經對於何從年來說，是厚實的避風港，是溫暖的歸屬。
然而現在問起，他隻是多眨了兩下眼。
然後輕聲的說了句。
“還不知道。
那幫類似街頭惡霸的人，已經消失在某個路口了。
看到惡霸不覺得荒唐，把對何將年的固有印象跟他們聯想在一起倒是覺得荒唐不少。
從小到大，一家人對何將年的印象隻有更好冇有壞。
何將年雖然在談生意和人際關係上冇有一點優勢。
但是他在學習方麵的造詣不容小覷，以至於超出何從行一大截，高中時還榮獲保送名額，何佚最喜愛的理科方麵也少不了他在背後的指導。
他孤僻但是待人溫和，興趣愛好也很單一，不工作時就喜歡一個人在書房裡看書寫文章，輔導何佚的功課，幾乎冇有什麼不良嗜好。
跟家人鬨矛盾，離家出走，紋身抽菸，在路口跟一群花臂街霸站一起……
可想而知是有多麼的罕見。
彆人都是正值青年時叛逆，何將年不是冇有叛逆期，隻是冇想到他的叛逆期想能延遲那麼久。
他現在43歲，原本是而立的年紀卻反其道而行之……
不知道是該可惜還是可憎。
手裡的煙抽完了，何將年拿出新的煙點上，並遞給何佚一根。
叔侄兩在路邊抽著煙，一起並欣賞眼前這片城市的一角。
天已經完全黑了，城市的各個角落都亮起燈火。
何將年吐出一口煙，說道。
“我現在過的挺好的，你爺爺冇跟你們說什麼嗎？”
何佚誠實的回答。
“除了不想在看到你，彆的冇有”
貌似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何將年露一個舒緩的笑容。
他又接著問。
“那你不好奇嗎？”
何佚原本在漫不經心的看著川流不息的街道。
聽到這，饒有興趣的眉頭一挑，然後語氣平淡道。
“不好奇”
他看到何將年時，雖然表麵淡定，但是頭腦裡運作的滾輪片刻冇有停止。
經過一番觀察，在結合當時何常在對他的一反常態跟談及色變。
一個並不陌生的詞出現了。
涉.黑。
何將年涉.黑的嫌疑很大，至於何常在怎麼想的，他也捉摸不透。
不過何將年一行人敢這樣光明正大的給人製造遐想空間，到底是倚仗他背後的勢力…或許他隻是平淡日子過久了想嚐嚐鮮吧。
猜想歸猜想，不能就這麼隨便就篤定一個人。
何佚也不願意篤定，可要如果哪一天證據就擺在他麵前，他說一萬遍不願意也冇有挽回的地步了。
再見時何將年的改變頗大，何佚還是用與平時彆無二致的態度對待他。
何佚不知道何將年有冇有看出他的疑心，隻知道何將年聽到回答後笑的更加放開，還一邊很自然的勾過他的肩。
“好吧，你一會有什麼安排？”
這種男人間正常的交際行為，為什麼何從年用上，會他佚感到很不舒服。
看來他得花時間習慣這個已經徹底改頭換麵的人了。
何佚眼裡的錯愕一閃而過後歸為平靜。
“冇什麼安排，就隨便逛逛”
這時何將年的眼神裡似乎有什麼亮了起來。
他欣喜的說。
“我準備去個挺有意思的地方，你想不想一起去？”
今天是節假日，何佚的爸何從行強烈建議他不要給自己加班。
所以還在前不久，何佚正納悶著乾些什麼來打發時間。
他之前還在國內讀書時就冇怎麼交朋友，有也交情不深。
他那段時間幾乎是栽在學習裡了。
現在回想起國內交過的朋友，自然冇什麼印所以象了。
所以他出國後，上大學時也認認真真交過幾個朋友，隻可惜畢業後，那一部分留學的朋友冇有回國的打算。
現在聽何將年怎麼說，何佚總算提起了一些興致，二話不說答應下來。
為方便，他們坐何將年的車。
這一路上都是何將年主動在詢問何佚留學時的各種零零碎碎。
何佚坐在副駕駛，一邊欣賞城市的夜景，一邊回答。
直到車開出了市區來到郊區，何佚不禁感到疑惑，到底是什麼有意思的地方？
在然後，建築物越來越少，車也開進了一條路邊都是野生綠植的道路，這裡是冇被建築商開發到的區域。
何佚這次是直接轉過頭疑惑的看向何從年，或許是早有預料，何從年在他還冇開口前便笑著說。
“你很快就知道了”
不知道又開了多久，路上開始出現大量樹林和農田。
在一定範圍的路燈照應下，那些形形色色開著花的樹還有農作物都生的很好，它們的長勢和行列像是人為乾預，這也意味著這附近有人居住。
享受了一路花香和晚風，最終到達了一片古色古香的鎮子。
入口處有一座古樸典雅的儀門，上麵寫著：簪花鎮。
進入鎮子後路就不在是水泥路了，而是看上去曆史悠久的青石板路。
古鎮建築的裝修風格不管是住宅還是店鋪，都是一致的江南古典風。
家家戶戶門口窗棱，陽台上，都種滿花卉綠植，各種有年代感的物件層出不窮，特彆有詩情畫意。
可能今天是端午節的緣故吧，路邊亦或是樹上都掛滿了燈籠跟彩燈。
街道上一排排五花八門的鋪子前也都圍滿了人，各色小吃茶餅新鮮出爐的飄香跟清雅的花香被拌入風中，吸引著不止是當地人甚至還有每一個來此地遊玩的遊客。
何佚抬頭一眼望去。
在這個古鎮的儘頭，有一片造型舒緩的群山。雖然天色已晚，但可以看出這條山上有條燈火通明的路，一直到達山頂。
何將行把車開到山腳下的一片空地上，停車後，邊解開安全帶邊說。
“我們先去買點東西吧”
何佚雖然滿是疑惑，但還是照辦跟著下車。
步行來到附近的店鋪，他發現何從年買了一大堆瓜果蔬菜還有肉，還買了香，紙錢……
途中何佚還幫何將年提著兩袋，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這是打算要露營嗎？”
何將年全程心曠神怡，那快要滿溢而出的開心是何佚不能理解的。
“不是，上了山去你就知道了”
上山？那大概率就是上他們眼前這座山了。
因為他留意到通往這種山唯一的路上確實有很多來來往往的人和車。
他們回到車上，準備開車上山。
何佚的目光不禁停留在路口一塊古老光滑的大石頭上，石頭上用紅油漆刻著：姚山。
上麵不會就是什麼著名景點打卡點吧，有那麼多遊客上這去。
所有的車都必須停在了半山腰處，這還有供人休息的亭子。
何佚隨何將年下車後跟著行人走上不遠處的石梯。
這一路上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可見這裡水土有多純淨。
還時不時還能聞到淡淡的香火香，轉角碰到一個二個沿途而建的平台和休息亭，樹上石欄上都綁滿了許願的紅色祈福帶。
今天是個吉祥日，6月份的白天炎熱酷暑，大多數人都默契的選擇趕在太陽下山後來。
他們提上東西，差不多走了5分鐘到達目的地。
視線穿過人群和一片廣闊的空地，一座看上去古樸典雅的廟宇矗立在眼前，牌匾上寫著：花神觀。
這是一個道觀？何從年居然會來這種地方？
何佚還發現一個重點，何從年來這裡就跟回家似的，熟門熟路。
到了這裡，香火味更加濃烈。
穿過道觀門前那片空地，來到種滿花的石欄處，可以俯瞰這個四通八達猶如世外桃源的江南水鄉。
山上時不時有微風徐徐而來，接觸到風的那一瞬間，居然能感到全身心的舒坦，仔細想來這幾天，何佚確實冇有這麼放鬆過了。
山門殿，也就是道觀兩側門的中間，是一個供奉著花神的殿宇。
花神像色彩明麗，惟妙惟俏，總能下意識的把她跟古鎮的山明水秀，花紅柳綠聯想到一起。
穿過山門殿後，這裡麵有著很廣闊的空地，在正中間是一個香火不斷的大爐鼎，左右排開兩邊種著各色的花草樹木，亭子，供休息的石桌石凳等。
甚至散養著一些小動物，有貓狗兔子。
從上山到現在，所有人都是出奇的安靜，不似山下的熱情洋溢，即使是要交流都是靠著一起小聲嘀咕。
何佚跟著何將年來到一棵位置偏僻的紫藤樹下，樹下還有一排石椅。
何將年坐在石椅上，輕聲叫了幾個小動物的名字，並打開手中的塑料袋。
冇成想真的吸引來了兩隻狗，兩隻兔子跟一隻貓。
原來買的這些東西是來餵它們的。
何佚好一陣茫然，提著東西靜靜看著，何將年親昵的跟它們互動。
本來何將年的出奇舉動就已經夠多的了，這會對何佚來說可以是冇什麼好意外的了。
何佚坐到何將年身邊，拿出胡蘿蔔，力不從心的陪他玩這種類似於過家家的遊戲。
3年過去了，何將年已經不在是當初那個鬱鬱寡歡的天才工程師了。
現在的他，身上反倒有一種很樸實很自然的煙火氣息。
何將年轉頭看向何佚，正好對上他那雙精緻的異瞳。
他突然問了一個對於此刻來說很突兀的問題。
“你覺得，這個世界會有神明嗎？”
何佚被他給問住了，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典型的唯物主義者，冇想過要研究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俗話說得好，信則有不信則無”
此時何佚還在怔愣中，聲音是從前方傳來的。
何佚下意識的抬起頭，一身陌生的藍色長袍映入眼簾，這人頭上還戴著一頂黑色方帽。
何佚立刻在腦海裡搜尋出自己在網絡上拓展時積累的一些印象。
所以這是？一個道士。
看清楚來人的相貌，不知道怎的，心裡彷彿若有若無的有一道電流穿過。
這人長相很清秀，五官通透立體，他的眼皮層次很淺顯，上挑的丹鳳眼是一對淡褐色的眼眸，溫潤的嘴唇下方，中央處點綴著一顆紅豔豔的痣。
夜間清涼的微風緩緩吹過他額前的碎髮，撘配上他不染纖塵的氣質
枝頭繁茂的紫藤樹下，像是站著一名藍袍仙人。
清涼的稍微刺骨的晚風冇能澆滅何佚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動。
道士露出一個隨和的笑容，白亮亮的虎牙很是奪人眼球。
“難得見何大哥帶朋友來，不過這個朋友看起來也很眼熟啊”
-